从2002年任职石排镇镇长,到2012年离任虎门镇委书记的这10年间,吴湛辉在媒体露面不多。外界对他的关注,更多是从他主政虎门开始。2011年8月,他在虎门推行530亿造城计划,极速造城曾一度扰乱了虎门市民的正常生活,外界甚至称其为“造城书记”。
如今,吴湛辉在广州受审,贪污所得巨款虽被指与其在虎门任职期间无关,但在虎门市民心中,这个争议颇多的“造城书记”仍是个无法放下的话题。从高调宣布“造城”计划,到严重违纪被“双开”,吴湛辉的“变故”只用了一年多时间。与他同时发生“变故”的,还有当初的虎门十项重点工程———如今或停工或暂缓,只有个别已步入正轨。
530亿极速造城
10平方公里 疯狂“造城”
昨日上午,虎门镇黄河商圈热闹如常。店里暂时没生意,吴林和妻子坐在自家服装批发店的收银台边,话不多。听到吴湛辉在广州受审的消息后,夫妻俩突然提起精神。听说吴湛辉贪污跟在任虎门时无关,夫妻俩明显不信,“怎么可能,他在虎门造城都要花500多亿……”
他俩的生活与吴湛辉本无交集。2011年8月初,虎门镇启动声势浩大的“十项重点工程”动工仪式。没多久,挖掘机开到吴林店门口的马路边,钻头“突突突”撬开地面后,尘土满天。
时至今日,夫妻俩还很怀念2011年8月前的日子。那时永安街还没开始升级改造,客人很多,房东还没涨租金,生意很好做。与吴林同在虎门黄河时装城商圈内经营皮带批发生意的杨老板,每天光是零售都能赚近千元。但随着挖掘机的“强势进驻”,门口的马路很快就被挖得连站的位置都没有,出货都得打好包后扔进坑里,再叫人从坑里运走。
在之后的几个月内,黄河时装城附近一带接连发生“离奇”事件。2011年12月6日,微博上风传一张“最牛汽车钉子户”图片:在虎门黄河时装城背后,一辆小车周围的路面已被捣烂。车主一天前把车停在停车线内,一夜之间,已进退不得。
黄河时装城商圈店主们的遭遇,只是当时虎门“造城”的微小缩影。而镇中心区道路升级改造,也只不过是当时虎门投入530亿元的十项重点工程中微不足道的一个小项目。
公开资料显示,2011年8月初,吴湛辉主政下的虎门开始对城市规划和建设进行大刀阔斧的改进,十项重点工程涵盖了54个项目,投入将超过530亿元,资金来源方面,由虎门镇财政投资112.65亿元,社会资金投资418.24亿元。
除了资金来源,各项目的开工和竣工日期都有明确规定,除了民营总部大厦等几个项目要求在2013年年底建成或投入使用外,其余项目多数要求在2012年年底前完工,甚至不少项目要求在2011年年底完成。而这一切,都将在虎门中心区不足10平方公里的范围内全面铺开。
极速“造城”极度扰民
到了2011年年底,在与虎门大道相连的虎门黄河市场城商圈内,口罩特别畅销。吴林说,“不戴口罩,呼吸都困难。”伴随着灰霾的,是生意一落千丈。“店门口到处在施工,站的位置都没有,从马路进到店里都困难重重,哪还会有顾客愿意进来?”
十项重点工程中,虎门决定新建和扩建滨海大道、长堤路、环岛路等3条主导镇内交通的城市主次干道,并将东引运河、官涌河等3条河涌两岸全部纳入中心区交通升级以及镇水利工程项目改造范畴,几项工程同步进行,镇中心区多条道路的升级改造工程也同步进行。
彼时,从高空俯瞰,虎门镇中心区就是一个大工地。当时的统计数据显示,每天有近7万辆车次涌入虎门。虎门大道从镇政府至富民服装商务中心之间的几公里距离,一到傍晚,就变成一个“大型路面停车场”。汽车尾气加上施工尘土,让整个虎门中心区几成灰霾之城。
对于此种极速造城,深受困扰的虎门民众怨声载道。2011年12月4日,虎门的民间微博大户“流行虎门”在网上发起以“虎门十大工程给你生活带来困扰吗”为主题的投票,几天之内引发数千网友吐槽,共有2707人参与投票,其中2572人表示“困扰”,占了总投票数的95%。
阵痛过后的“阵痛”
当地媒体报道称,2012年1月18日下午,吴湛辉与全镇干部及商会代表参观各项工程进度。在虎门大道的某商铺门口,市民主动向吴湛辉献花,对改造升级工程表示理解与支持。当时的虎门大道改造工程基本完成,交通得以缓解,虎门极速造城的“阵痛”似乎过去了。
虎门民众对政府造城运动的不满情绪,或多或少转移到对“造城”书记吴湛辉个人身上,网民们对他的负面评价甚嚣尘上。面对舆论和民意的双重压力,虎门一名官员随后代表镇政府出面做出回应,称十项重点工程是完善城市框架、升级城市功能的主要支撑,是虎门推进产业、社会、文化和生态建设的战略举措,是构建滨海国际商城雏形的关键一步。
这段难熬的日子,被称为虎门市民的“阵痛时期”,大家都眼巴巴地盼着工程早日完工。直到2012年1月底,阵痛才算得到缓解:经过4个多月的加班加点,原定春节前要完成的虎门大道改造、富民商圈、东引运河城区段、八达路大宁段工程,目前已基本达标,基本实现当初政府许下的“虎门形象春节前小变,年中会中变,年底大变样”的承诺。
但对吴林一样的商户们来说,阵痛还远未结束。市政道路的升级改造让黄河时装城、富民商圈的商户们生意大受影响,不但流失了零售散户的生意,就连之前的一些老主顾都失去了,“当时都没法正常出货,谁还愿意跟你做生意?”吴林说,阵痛期间,时装城怕商户们做不下去,还特意在那几个月减少了一两千元管理费,希望共渡难关。但是,路面升级改造完后,永安路的商铺房东很快涨了近50%的租金,“说是路修好了,生意会好起来,租金要涨。”